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赠朱古微侍郎
贤者必自爱,恶能随世波(1)。乘兴恣所之,投闲非蹉跎(2)。侍郎忽挂冠,不受岁月磨(3)。掉臂山水间,时来听清歌(4)。胸中定何物,触天峯峨峨(5)。诗词亦间作,绝世殊臼科(6)。时人急禄仕,未必师孟轲(7)。终老长囚拘,所得竟孰多(8)。
【笺注】
据《郑孝胥日记》,此诗作于七月十五日(9月3日),记曰:“作五古一首与朱古微。”时,郑孝胥有苏州一行回沪不久,而朱古微去官隐居苏州,来往于苏沪之间,或二人在此时始相识。
朱古微,即朱祖谋(1857-1931),原名孝臧,字古微,号沤尹,晚又号彊村,浙江归安人。光绪九年(1883)进士,授编修,官内阁学士、礼部侍郎、广东学政等。1905年,因与总督意见不合,引疾去官,隐居苏州,来往苏沪之间,后居沪上。工词,为晚清民国著名词人。有《彊村语业》、《彊村词賸稿》等行世。
此诗借朱祖谋挂冠而去山水之间,赞颂其不被当官吃俸禄的人生道路所牢笼,并认为这是心胸广阔的贤者的行为,同时也评价其诗与词,不落窠臼。
(1)“贤者”二句:贤者必然自己爱惜自己,怎么能在世上随波逐流?
“随世波”,随波逐流之意。语出《史记·屈原贾生列传》:“夫圣人者,不凝滞於物而能与世推移。举世混浊,何不随其流而扬其波?”后因以“随波逐流”比喻无原则、无立场地与世相浮沉。
(2)“乘兴”二句:随着兴致恣意地到要去的地方,投身悠闲境地,不是虚度岁月。
“乘兴”句,句用晋王徽之典,《世说新语·任诞》:“王子猷居山阴,夜大雪……忽忆戴安道。时戴在剡,即便夜乘小船就之,经宿方至,造门不前而返。人问其故,王曰:'吾本乘兴而行,兴尽而返,何必见戴?’
“投闲”,谓置身于清闲境地。宋陆游《入秋游山赋诗》之三:“屡奏乞骸骨,宽恩许投闲。”
“蹉跎”,虚度光阴。唐李颀《放歌行答从弟墨卿》:“由是蹉跎一老夫,养鸡牧豕东城隅。”
首四句指出贤者自爱,不随波逐流,山水投闲,并不是虚度岁月。这为以下写及朱祖谋的挂冠提供了理性的前提。
(3)“侍郎”二句:朱侍郎忽然辞官而去,不再忍受岁月的折磨。
“挂冠”,指辞官、弃官。晋袁宏《后汉纪·光武帝纪五》:“(逢萌)闻王莽居摄,子宇谏,莽杀之。萌会友人曰:'三纲绝矣,祸将及人。’即解衣冠,挂东都城门,将家属客于辽东。”
(4)“掉臂”二句:甩臂行走在山水之间,时时来听清亮的歌声。
“掉臂”,自在行游貌。唐吕岩《七言》诗:“闲来掉臂入天门,拂袂徐徐撮彩云。”
“清歌”,清亮的歌声。晋葛洪《抱朴子·知止》:“轻体柔声,清歌妙舞。”
从第五句到第八句,写朱祖谋挂冠后悠游山水之间的行为。
(5)“胸中”二句:胸中一定是有什么东西?是高可接触到天空的山峰!
“峨峨”,高貌。《文选·〈楚辞·招魂〉》:“增冰峨峨,飞雪千里些。”吕向注:“峨峨,高皃。”
(6)“诗词”二句:诗和词也是交替地创作,冠绝当世,与老套路不同。
“绝世”,冠绝当世。《汉书·外戚传上·孝武李夫人》:“北方有佳人,绝世而独立。”
“臼科”,犹“窠臼”,比喻旧有的现成格式,老套子。宋黄庭坚《次韵无咎阎子常携琴入村》:“晁家公子屡经过,笑谈与世殊臼科。”
从第就句到第十二句,评价朱祖谋的心胸与诗词,转入对其内心世界的描写。
(7)“时人”二句:当世的人急于当官吃俸禄,未必是听从了孟子的话。
“禄仕”,为食俸禄而居官。《诗·王风·君子阳阳序》:“君子遭乱,相招为禄仕,全身远害而已。”郑玄笺:“禄仕者,苟得禄而已,不求道行。”孔颖达疏:“今言禄仕,止为求禄。”
“孟轲”,即孟子,名轲。“师孟轲”,指孟子有关禄仕的论述。《孟子·离娄上》:“孟子曰:“不孝有三,无后为大。”汉赵岐注疏:“于礼有不孝者三,阿意曲从,陷亲不义,一不孝也;家贫亲老,不为禄仕,二不孝也;不娶无子,绝先祖祀,三不孝也。三者之中无后为大。”
(8)“终老”二句:终老一生都被当官吃俸禄所长期牢笼,,究竟是谁所得多呢?
“囚拘”,囚禁,受束缚。唐韩愈《同冠峡》诗:“维舟山水间,晨坐听百鸟……羇旅感和鸣,囚拘念轻矫。”此指被“禄仕”的观念所束缚。
诗的最后四句,认为时人急于禄仕,并不是真的遵循了孟子“不孝有三”之一是“不为禄仕”的话,并质疑囚拘于禄仕,人生所得一定多的认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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